封面评论｜大厂竞相“反内卷”，从“不准加班”到“不用加班”还有多远？

□蒋璟璟

“不准加班”“强制下班”“HR催促大家抓紧时间下班”……3月10日，有网友爆料称，家电巨头美的集团从本周起开始提倡，各部门领导“严谨”控制加班，规定18时20分后不允许有人还在公司加班，同时也禁止了员工就餐后再返回工位继续加班的现象。一到下班时间，HR就开始挨着部门催促大家抓紧时间下班。无独有偶，有消息称，从2月27日开始，大疆开启了“不准加班”运动，强制员工晚上9时必须下班。（中新社）

从“卷生卷死”到竞相“反卷”，大厂的超级转弯，来得猝不及防。一度在职场备受推崇的“加班文化”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口碑垮塌。“不准加班”“催着下班”，恍恍惚惚、恍如隔世，此情此景，就连平日面目可憎的HR们，似乎也慈眉善目起来。在自上而下综合整治“内卷式”竞争的语境下，有些敏锐的企业已然嗅到风向、先人一步。“强制下班”之类，看似是对内厚待员工，而换个角度审视，又何尝不是对外建构形象呢。从舆论反馈看，这波操作，收获满满。

其实，本轮“反内卷”的大潮，最初乃是就特定行业同质化、低质量的无序竞争而言的。到底是什么力量，推动着“市场端的反内卷”转化为“公司内的反内卷”？之于此，看似是源于企业决策者个人的一锤定音、强势推动，而若是继续穿透下去其实不难发现，内中有着更为深刻的社会背景。当下，无论是提振消费、扩大消费，还是进一步激活经济大循环，都迫切需要“劳动者、生产者”尽可能多地成为“消费者”——就此而言，企业必须“放人”。

大逻辑并不难理解，企业端给员工创造可观的薪酬、较多的个人时间，本身就是培育消费者、增强消费力，这反过来又会促进商业活力、增加企业订单。现代社会，既需要打工人的生产，更需要消费者的买单。有钱、有闲，有兴致、有心情，才有消费潜能的释放……零星大厂开始“反内卷”，先行先试若是能星火燎原，那么可以预见的是，更具幸福感的职场、更为活跃的消费端，就将从愿景成为现实，这其实是个共赢的过程。

当然了，企业作为一个经济组织，始终是“逐利优先”的，其并不会有改善员工待遇的道义自觉。所以可以预计的是，企业对待“加班”的态度，不可避免仍会经历摇摆，周而复始、循环往复将是主基调。“反对内卷”“强制下班”忽如一夜春风来，可诸如“鼓励狼性”“把寒气传下去”的声声呐喊依旧久久回响。“不准加班”很简单，不过是又一次令行禁止的执行与服从罢了。可需要思考的是，企业是不是真的做好了“长期拒绝加班”的准备？

是不是真的把员工的幸福纳入企业的价值追求？是不是配备了足够的人手来应付庞杂的工作？是不是能够始终保持简单纯粹的企业文化？须知，加班的积重难返，前世今生不只是“表演式工作”那么浅薄！当我们想要开始“治理加班”时，就有意无意把“加班”的性质扭曲化、归因粗暴化，这或许并不是一种诚实的态度。